粉筆科技現金消耗量極大，但短期內并不缺錢。
21世紀經濟報道王峰、實習生韓甜報道 粉筆科技近日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這家非學歷職業教育培訓服務供應商，是近期最重磅的擬IPO教育公司。
如果按照2021年2月融資后30億美元的估值上市，粉筆科技將成為港股和美股市值最大的國內教育公司。
其估值直逼賽道領頭羊中公教育(002607)。
招股書披露了粉筆科技的高速增長：營收從2019年的11.6億元猛增至2021年前三季度的26.3億元。
高速增長的代價是巨額虧損：從2019年盈利1.75億元到2021年前三季度虧損7.82億元。
粉筆科技提交招股書，正處在非學歷職業教育培訓市場的震蕩期。雖然市場被長期看好，但頭部公司競爭激烈，甚至不惜吞下“考不過退學費”的協議班“毒丸”，目前行業性虧損嚴重。
粉筆科技為何在此時提交招股書，是燒錢增長下亟待資本市場“輸血”，還是看到了培訓市場企穩回暖的信號？
高速增長另一面
粉筆科技于2015年獨立運營，提供公考、事業單位招考、教師資格培訓等業務。
與這個賽道另外兩個巨頭中公教育、華圖教育相比，粉筆科技是一個新銳品牌。
其最初專耕在線教育，產品形式靈活，品牌貼近年輕人，創始人張小龍打造了突出的個人IP。
“當時選擇公考培訓班時，身邊人都在說‘粉筆980’。”北京一所高校的研二學生韓語（化名）說，她自己也報名了粉筆科技這門價格980元的省考培訓在線直播課。
“在線直播課比線下課更方便，粉筆科技是從題庫起家，所以它的習題集很強大。”她說。
多位粉筆科技學員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他們選擇公考培訓機構時，最看重同學介紹，和知乎、微博、小紅書等社區評價。
招股書援引的弗若斯特沙利文報告顯示，粉筆科技在國內職業考試培訓市場中，以2.9%的市場份額排名第三。
該報告顯示，按2020年的付費人次計，粉筆科技在行業中排名第一，也是中國最大的在線職業考試培訓服務供應商，有880萬付費人次，相當于第二大市場參與者規模的三倍，超過其余前五大市場參與者的規模總和。
2020年是粉筆科技發展過程中的分水嶺。
從2020年開始，其營收增長近90%，但也由盈利轉為虧損。
這背后是粉筆科技發力線下業務，目前已在全國260多個城市設立了300多個學習中心，線下付費人次累計超過170萬。
其中，2021年前三季度，線下培訓服務收入已占總收入的49.8%，超過了線上培訓服務收入。
根據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了解，發力線下是職業考試培訓行業的必然，因為該行業的重要用戶群為在校大學生。
在一些大學校園附近，經常可以看到中公教育、華圖教育、粉筆科技“比鄰而居”。線下門店可以針對精準用戶提供更緊密的服務，并降低營銷費用。
但線下門店卻耗費高昂成本，首當其沖是需要招募大量師資。
招股書披露，截至2019年12月31日，粉筆科技教學人員約800人，到2020年12月31日，已增至約7800人，到2021年3月31日，進一步增至約1萬人。
今年前三季度，粉筆科技雇員福利開支總額高達20.08億元，占同期收入的76.2%。
招股書寫道，我們為支持線下擴張，增聘了新講師及其他教學人員而在前期產生了招聘及培訓成本，但僅在線下培訓課程推出及交付后才開始產生收益。
當粉筆科技在2020年和2021年前三季度連續虧損，且市場環境極度不明朗情況下，裁員不可避免。其時，粉筆科技裁員在行業內傳聞甚烈，招股書則首次披露了具體數據。
從2021年3月31日到9月30日這半年內，粉筆科技優化掉了約3600名教師，約占教師總數的36%；優化掉了約2700名非教師員工，約占這部分員工總數的40%。
遞交招股書的時機選擇
巨額虧損之下，粉筆科技為何選擇此時提交招股書？
首先，市場行情雖然長期看好，但目前尚未明朗。
中公教育今年1月披露2021年預計虧損2億至2.4億元。一個重要原因是，人才招錄培訓行業出現考試周期性波動、需求收縮、學員參培意愿減弱等現象。
其他公司同樣受影響較大。有就業研究專家表示，在連續兩年大幅增長之后，今年公務員、事業單位等政策性崗位雖然料將繼續增加，但空間不大。且今年省考時間或仍將受不確定性因素影響，進而降低考生參培意愿。
但長遠看來，職業考試培訓市場會穩步增長。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報告，國內職業考試培訓市場規模2026年預計達到1230億元，2020年至2026年的復合年增長率為11.3%。
其他相關市場的趨勢也可見一斑。新東方近日發布的報告預計，2023年全國考研報名人數可能突破520萬人，繼續大幅增長。
新東方大學事業部考研項目總監李琳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過往每年數百萬考研學生中，大約70%都沒有參加過培訓班。
這意味著，一方面，職業考試參培率有大幅增長空間，另一方面，即使這些學員仍不參培，培訓機構仍可通過發行教材教輔等產品服務用戶。
以粉筆科技為例，2021年前三季度的圖書銷售收益高達3.296億元。
這樣的市場形勢意味著，如果進展順利，粉筆科技上市之日，或將恰逢職業考試培訓市場回暖之時。
其次，粉筆科技現金消耗量極大，但短期內并不缺錢。
截至2021年9月30日，粉筆科技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約8.49億元，比截至2020年底增加155.2%。
然而，粉筆科技現金消耗驚人，2021年前三季度經營活動現金凈流出約10.35億元，前一年同期，還為現金凈流入6.53億元。
不過，2021年2月7日，粉筆科技宣布了3.9億美元的A輪融資，約合人民幣25.25億元，該融資已于2021年6月完成，為粉筆科技及時補足了現金“彈藥”。
招股書因此披露，可用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理財產品、營運預期產生的現金流量等，將足以滿足未來12個月的現金需求。
第三，粉筆科技盡早以合理估值上市，無疑符合背后戰略投資方的利益。
這涉及粉筆科技一次重要的股東更替。粉筆科技最早的離岸主體股東分別為：持股80%的猿輔導、持股合計20%的聯合創始人張小龍、魏亮。
2020年12月，新的離岸主體成立并成為此次招股主體。猿輔導完全退出粉筆科技。四個財務投資方包括騰訊、IDG、經緯、高瓴。其中，騰訊持股14.13%，是持股最多的單一股東。
粉筆科技如果順利上市，騰訊、IDG、經緯、高瓴等投資方等于對沖了一部分風險。
緩釋增長“毒丸”風險
粉筆科技不管上市與否，今后的經營策略必然要從負債增長向控制風險平衡。
一個重要信號是，截至2021年9月30日，粉筆科技的流動資產凈值只有1870萬元，到了2022年1月31日，已恢復到5420萬元。
招股書披露，（原因）主要是由于退款負債減少。
粉筆科技的班型分為非協議班和協議班。協議班收費動輒上萬元，但如果學員沒有考過，將退回部分或全部學費。
協議班是一個行業普遍現象，但也是一顆增長“毒丸”：一方面，由于其收費高，機構可以短時間獲得大量現金收款；另一方面，由于考試通過率低，大部分學費最終要退給學員，退款一般是確認收入的數倍，因此，一旦產品結構失調，會影響機構現金流及利潤。
激烈競爭之下，行業大量推出協議班，增加現金收款，吸引學員報名。但在市場環境擠壓下，協議班的“毒性”畢露。以中公教育為例，2021年第三季度，中公教育協議班退費57.25億元，比當季度總收入還多出5億元。
從2021年12月29日起，中公教育下架公職類考試所有全退班產品。
中公教育相關負責人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全退班在市場擴張階段有一定作用，但全退班對退費率有一定的影響，間接影響企業利潤，隨著考試周期逐步穩定，中公教育全國布局基本完成，企業更追求經營業績，希望長期穩定發展。
粉筆科技同樣面臨微妙的協議班“毒丸”風險。那些預計退回的學費被記為退款負債，招股書披露，2019年12月31日時只有1.96億元，一年后已高達7.58億元，到2021年9月30日，又增至7.75億元。
相應的，粉筆科技協議班的付費人次，從2019年的2.28萬人增至2020年的10.87萬人，又增至截至2021年9月30日的22.47萬人，占正價課總付費人次的約10%。
為了吸引消費能力不高的學員，粉筆科技甚至推出了后付費協議班。
如今，粉筆科技業已完成全國布局，料將不會提升協議班比重。
粉筆科技未來的業績增長，將回歸創新和服務質量。粉筆科技推出了業內首款“會員禮包”，價格8-499元，通常包括新聞更新、考試說明視頻、錄播講座及粉筆在線平臺的課程材料。價格199-598元的“新手訓練營”同樣知名，其內容為不同層次的練習集，在規定時間內達到目標分數的學員將獲得部分或全部退款。
這兩款產品為粉筆科技帶來了大量正價課流量。此外，2021年，粉筆科技67.5%的線下付費學員是由線上學員轉化而來，顯示了OMO的協同效應。
“在公考培訓領域，不同機構在不同課程、環節各有優勢，所以學員的選擇還是挺多的。相比較而言，‘粉筆980’性價比很高。”粉筆科技學員韓語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