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陳企樾 老牌房企要跨界“提鋰”。
3月中旬，宋都基業投資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宋都股份(600077)”，600077.SH）宣布，公司將與啟迪清源（上海）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啟迪清源”），共同參與西藏珠峰(600338)資源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西藏珠峰”）一個鹽湖提鋰項目。公司計劃為該項目墊付16億元設備采購款。
消息一出，就吸引了資本市場的關注。3月14日，宋都股份股價達到4.07元/股，突破此前徘徊近一年的2元至4元區間。盡管上交所隔天便對該項目提出諸多質疑，宋都股份股價仍持續攀升。到3月23日，股價已漲至6.50元/股。
3月28日，宋都股份部分回復上交所關于該項目的問詢函，但通篇多次出現“無法核實”“無法控制”等字樣，公告中寫道“項目存在較大的不確定性”。對此，公司的三名獨立董事和審計委員會均持保留意見。
16億元“落子”鹽湖提鋰靠譜嗎？宋都股份想走出這步險棋，還有不少問題需要回答。
零經驗投鋰
成立近23年的宋都股份是杭州的老牌房企，但投資鹽湖提鋰這還是第一次。
2021年下半年，鹽湖提鋰概念爆火，與之相關的概念股亦應聲飛漲。概念背后的關鍵詞是新能源汽車、儲能行業和供需錯配。
據了解，鋰鹽需求中，電池需求占比最大，約為70%。作為正極材料的碳酸鋰和氫氧化鋰都是重要的鋰鹽產品。隨著新能源汽車和儲能等行業的快速發展，市場對鋰資源的需求量大增。但富鋰礦石資源儲量有限，供需差異使得鹽湖提鋰的市場景氣度不斷攀升。
今年3月底，碳酸鋰的價格已接近52萬元/噸。招商銀行研究院行業研究員顏琰在行研報告中認為：“未來鹽湖將主要用來生產碳酸鋰。”并且，“鋰鹽產能地域上將更加靠近資源地。”
3月9日，宋都股份持股的子公司浙江宋都鋰業科技有限公司（簡稱“宋都鋰科”）成立。3月14日，宋都股份公告稱，宋都鋰科與啟迪清源簽訂了《聯合體協議》，形成聯合體，雙方將共同參與西藏珠峰主導的“阿根廷鋰鉀有限公司年產5萬噸碳酸鋰鹽湖提鋰建設項目”。
具體來說，該項目主要提供提鋰項目吸附段和膜段設備，提供指導安裝技術服務和運營維護。作為乙方之一，宋都鋰科最終將通過收取設備款及產品處理費的方式回本獲利，特許經營期滿，相關設備會無償移交給甲方西藏珠峰。
和啟迪清源、西藏珠峰相比，從事房地產開發的宋都股份在鹽湖提鋰方面比較外行。據了解，啟迪清源是啟迪控股旗下的一家環保、新能源、鋰電新材料高新技術企業。在此之前，啟迪清源已經參與了多項鹽湖提鋰項目的研發、設備安裝、運營與維護等。西藏珠峰方面提供的資料顯示，西藏珠峰旗下有豐富的有色礦山資源和鋰鹽湖資源，鋰鹽礦產開發是其主營業務之一。目前，西藏珠峰正在開發阿根廷的安赫萊斯鹵水鋰礦。本次鹽湖提鋰項目也在阿根廷。
根據披露，宋都鋰科負責墊資支付全部設備款16億元。作為參考，2022年宋都股份的可支配資金在12.33億元至22億元之間。另一個乙方啟迪清源負責技術服務。
轉型
樓市降溫后，已有多家房企選擇“多元化經營”或“轉型”。
“房企的‘跨界"，有的是‘多元化’，有的是‘找后路’。”房地產行業分析師張文說。
如今，新能源產業風頭正盛。主業發展受阻的房企，紛紛將目光投向新能源板塊，并且尤為關注新能源汽車。恒大、寶能、新城、融創等房企，都已入局新能源汽車。比起親自下場造車，大多數房企更青睞通過財務投資或戰略合作的方式踏入新能源汽車產業。
“今年的形勢是，風險房企努力籌措資金、穩定企業運營。穩健房企逆市擴張、占領下一個發展周期的先機。”張文說。
眼見諸多房企向新能源轉型，令人擔心原本按兵不動的選手會“掉隊”。
3月21日，有投資者在互動平臺上向西藏城投(600773)（股票代碼：600773.SH）董秘提問：“對于鹽湖提鋰這個新興產業，是不是公司沒有興趣？只想在房地產這個夕陽產業里繼續前行？”西藏城投董秘回復道：“公司在切實抓好房地產主業的同時，堅持戰略轉型的步伐不動搖。”
轉型已經成為多數房企并不諱言的話題。宋都股份也表示：“在受地產板塊受集中供地、融資政策等調控政策趨嚴影響及充滿不確定因素的市場環境下，公司需要尋求業務的創新和突破，從而有機會培育公司新的利潤增長點。”
宋都股份宣布墊資投鋰后，公司股價立刻上漲10%，接連幾天從每股不足4元一路沖到7.22元。
初探陌生領域、項目地點在境外、股價波動異常、獨董棄票……3月15日，上交所迅速下發問詢函，要求公司解釋相關風險是否可控。隨后，浙江證監局也對此下發了監管關注函。
3月28日，宋都股份部分回復了上交所的問詢。公司表示，合作項目的推進存在較大不確定性。一方面，受疫情影響公司尚未進行項目所在地實地考察。另一方面，新成立的宋都鋰科目前團隊搭建尚未完成，除了宋都股份持股51%之外，其他股東持股49%。出資未實繳，其余股東的出資能力尚無法完全核實，宋都股份與其他股東的合作機制也未明確。此外，宋都股份僅占宋都鋰科3/7個董事會席位，公司表示存在無法控制宋都鋰科的風險。
回復函一經發布，公司股價下跌9.85%，3月28日收于5.49元/股。
券商保薦人王先生對記者說：“這種對外投資不需要監管部門的事前審核。上市公司只需要履行正常的披露公告決策程序就可以，具體決策程序取決于公司的董事會和董事會議事規則、股東會議議事規則的規定。監管部門可以提出問詢。”
王先生認為：“上市公司向不同行業轉型，肯定屬于風險事項。宋都股份沒有實地考察就要投資，風險更大。根據公司目前給出的回復內容，監管機構可能會多次問詢。但只要公司內部通過了相關議案，決定投資，投資事項仍會正常進行。”王先生還提示，這種對外投資的主動權掌握在公司手里，但如果上市公司不按照監管機構的要求來，可能會被列入負面清單，下次再想做一些資本市場的動作就會很難。
另一位長期關注宋都股份的投資人則相信風險可控。
在對上交所回復函中，宋都股份表示：“若16個億全部來自宋都鋰科自籌資金，則雙方股東按照持股比例對宋都鋰科的籌資進行擔保。如果公司提供全額擔保，則按投資協議約定，其余小股東將就其持有宋都鋰科股權比例部分向公司提供反擔保。”
該投資人認為，如果宋都鋰科的其他股東能按承諾比例出資，可以認為16億不是由宋都股份全部承擔，可能會按照比例擔保，之后再按照出資節點，引入其他股東。
4月1日，宋都股份又披露了對浙江證監局的回復。宋都股份稱：“目前內部董事疑慮和異議已基本消除”。宋都股份稱最新報價方案的出資節點顯示，公司無需在2022年一次性出資16億元，后續年度存在滾動出資的條件，一定程度上大幅化解公司在單一時點的資金支出壓力。
押寶鹽湖提鋰或是宋都股份未來發展的一個拐點，該項目能否為公司帶來業務突破有待觀察。記者就該項目相關的問題多次致電、致函宋都股份，但公司董秘辦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郵件亦無回復。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張文是化名）
